唐人的餐桌 第731
许敬宗道:“如此,必以美酒相待。”
说罢,两人竟然一起哈哈大笑,多年恩怨,竟似乎在这一笑中一扫而空。
行宫中,李治摊开一卷粗大的卷轴,找寻到温柔,狄仁杰的名字,提起朱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,然后合上卷轴,瞅着窗外的天空沉吟不语。
武媚道:“子爵变县侯啊,他们过于年轻,以后除爵不易。”
李治道:“云初公然为此二人请封,朕给他这个颜面。”
武媚道:“就因为两首诗?”
李治摇头道:“只因为他们先他人一步登山。”
武媚道:“孤臣确实需要助力。”
李治冷笑一声道:“看吧,明日之后,天下将大不同。”
武媚叹息一声道:“他们准备去倭国了,陛下真的舍得?”
李治道:“他们不会离开大唐的,只是选一些子侄去经略倭国,只会把家财放在倭国,也就是给他们留下一条根苗。
指望一群再无雄心壮志的老朽去倭国那个穷蹙之地重新开辟天地,他们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,指望一群膏粱子弟去开拓新世界,他们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。
我大唐勋贵中,不是没有可以抛开一身的锦绣去开天辟地之人,可惜,他们以大唐为故乡不愿意去。
这些人在大唐同殿为臣都做不到生死与共,指望他们到了那座岛上就能齐心合力的办成大事?
你且看着,他们拿下倭国不难,等拿下倭国之日,便是他们生死鏖战之时。
他们还忘记了一点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莫非王臣。
就算远在倭国又如何,只要朕愿意,派一偏师就足以毁天灭地。”
武媚轻声道:“以后呢?”
李治道:“你我且冷眼观天下便是了。”
武媚道:“如此,大唐才算是真正进入了修养生息的时候了。”
李治道:“云初说的对极了,只要朕的百姓开始富裕起来,任何牛鬼蛇神将不再能蛊惑他们的心神,从此甘于我食我粟,天下再无纷争。”
武媚叹息一声道:“我食我粟,何等的艰难也。”
李治道:“说到底,不过是整顿吏治,轻徭薄赋,与民休息罢了,所有古往今来的帝王都知晓这个道理,可是呢,能彻底做到这一点的帝王又有几人呢?
朕奋大唐三世之余烈,策长鞭而驭宇内,今日终于有此局面,不试试的话岂不是对不起我大唐的列祖列宗。”
武媚起身整肃衣裳,拜倒在李治脚下插手道:“陛下有此雄心壮志,臣妾为陛下贺。”
李治志得意满,仰头看天,忍不住哈哈大笑,笑声中尽是慷慨豪迈之意。
人心宽了,看啥事其实都会变得简单,相对的,看事情也不会再柔肠百结,只会鞭辟入里的直击中心,也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加强大而直接。
只可惜,今晚泰山无月,想要月亮必须等待两日以后,才能得见峨嵋月,倒是罡风不绝,却无尘,只是冰寒入骨。
老贼打架用兵法
云初三人加上李承修今日算是彻底的跟旧勋贵们做了一个大的切割,也就是说,从今往后,云初他们将自成一派。
这个派别的首领是云初,以温柔,狄仁杰为辅,以长安为基地,以长安本地官员为群,以大唐太子李弘为心,以大唐安定公主为矛,以西域佛国国主娜哈为臂助,将要堂堂正正的参与大唐朝政中枢权力的争夺。
对于新出现的云初一系,李治是乐见其成的,对于他来说,即便是没有云初派系的出现,也会有别的派系出现,只要军权没有大的变化,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大的差别。
云初一系人马是一群以经济为核心,以造福天下为目的的一群干吏,只要他们初心不改,对于大唐社稷来说,只有好处,没有坏处。
当然,如果他们的初心改变了,李治下手拔除的时候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。
朝中无派,千奇百怪,这是一句非常精辟的话,李治虽然说不出来,却也一直这样认为。
李绩心如姜桂老而弥辣,总觉得自己身为贞观旧臣的硕果余存,就有义务帮助那些注定要被皇帝抛弃的旧臣们寻找到一个出路。
他选择了孤悬海外的倭国。
虽然那里跟大唐比起来显得穷蹙,落后,却比安南那些蛮荒之地要好的多,主要是人多,几十年的遣唐使教化,也比教化安南那群住在树上的猴子强,最主要的是倭国气候与中原差距不大,寒暑分明且以农耕为主。
只要大唐勋贵子弟去的多了,不出两代人,就能将倭国改造的与大唐州县一般无二,让世上再无倭国一说。
当然,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倭国距离大唐足够远,中间还隔着一片海。
至于死在哪里,李绩并不在乎,一辈子见多了人的各种死法,不一定要老死在床榻上,死在倭国最后一战,敌人射来的最后一枝羽箭下,未必不是一个美谈。
临走前,能把儿子送到大唐最有希望的一群人手中,李绩,心无牵挂。
所以,他晚上跟许敬宗,程咬金,苏定方,梁建方等一众老臣饮酒的时候,被礼部尚书陆敦信给抓了一个现行,李绩一干人等却视陆敦信如无物,还被程咬金等人强灌了一壶杀毒药才得以逃脱。
酒喝的太多,也就那么回事,虽然年迈,这些人喝酒后的德行并不好,鬼哭狼嚎的不说,还日娘倒老子的满嘴污言秽语,真正的粗鄙不堪。
跟旁人不同,梁建方只要喝酒,就会吟诵自己在云初启发下写的《男儿行》。
今日不同,当梁建方一遍遍的高歌《男儿行》中的‘君不见,竖儒蜂起壮士死,神州从此夸仁义。一朝虏夷乱中原,士子豕奔懦民泣。
我欲学古风,重振雄豪气。名声同粪土,不屑仁者讥。身佩削铁剑,一怒即杀人。割股相下酒,谈笑鬼神惊。千里杀仇人,愿费十周星……”
不等歌罢,他自己先嚎啕大哭起来。
哭罢,又断断续续的唱到‘西门别母去,母悲儿不悲。身许汗青事,男儿长不归。杀斗天地间,惨烈惊阴庭。三步杀一人,心停手不停。血流万里浪,尸枕千寻山。壮士征战罢,倦枕敌尸眠。梦中犹杀人……
“英公,我等真的百无一用了吗?”
“这天下,是我们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啊……我们现在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吗?”
李绩听得双目泛红,坐中老朽更有人已经珠泪涟涟顺着白须滚滚而落,一时间,哽咽声不绝于耳。
许敬宗阴恻恻的道:“此一时也,彼一时也,当用之时,尔为英雄豪杰,不当用时,不过一介屠夫而已……”
程咬金咬着牙道:“云初能作此雄文,却不继承我等衣钵,非人也。”
苏定方往嘴里倒一碗酒咳嗽一声道:“人家看不起我们这些粗鄙无文之辈,人家要的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,要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!”
“滚他娘的善战者无赫赫之功,他在西域,在辽东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要冲城拔寨,在人堆里厮杀?还杀的跟血葫芦似,全身被乱箭射的跟刺猬一样,他能比我们高出一个鸟去?
没听说他掏出鸟来,人家就跪地投降的。”
每个人都在说云初,都在骂云初,可是,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清楚,拿下倭国不难,难在如何治理倭国,就这一点,在场的老将,老帅们心头都清楚,他们没有这个本事。
两军对垒,他们无惧任何人,攻城拔寨不过郊游一场,杀人放火对他们来说更是小菜一